- 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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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簡單的東西久了也會變得複雜,比如從馬雅來的可可豆成了巧克力以至於多米諾巧克力等。
比如從一開始只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到後來卻越來越接近為了擴張領土而生的藉口,恍如那句:「你們不要以為我來是帶給地上和平,我來並不是帶來和平,而是刀劍。」硬生生被解釋為其他意思,成為十字軍東征的口號。
再簡單的事情也會變得複雜。
薇拉看著被樹藤纏繞起來的窗,看不透前方十公尺遠,如果是在某人面前,她大概會搖晃著雙腿,像個小孩等待一般,她在那個人面前永遠就不肖似個成年人,儘管要是那個人這樣提醒她,她會生氣地雙手插腰、義正嚴詞一聲:「索德大人!」
她才沒有因為那個人變得額外幼稚。
沒有。
等到索妮雅總算把可可豆跟巧克力給她時,她差點沒端住形象,衝上去拿,勉勉強強還是用一國公主該有的儀態,彷彿接受外國來使的貢獻一般,接下可可豆與巧克力。
等薇拉出去時,她沒聽見索妮雅那聲嘆息。
聽說這是名為中國玫瑰的月季。
薇拉悄悄看著與玫瑰相仿的花朵,以及剛收工的農工,躲在喬木後面,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某個高壯男人的背影,在心裡大約唸了一百萬次要某某人快點回頭,但那頭死驢就是只顧著工作,她都不曉得該不該跟上次一樣衝上去撞他一下,好讓他察覺自己的存在了。
都等得自己不曉得打了幾次瞌睡,才終於等到一道陰影襲身,薇拉猛地醒過來,瞪著眼前高大到根本是可能被燒毀的異生物的艾德華‧索德。
「你也太慢了吧!」
「殿下,屬下說過……」
「誰管你說過什麼!你既然察覺到我了,就應該馬上滾過來啊!」
「殿下,請不要使用那個詞。」
「你管我!我偏要說!滾滾滾滾滾滾!」
艾德華在心裡嘆息著,輕聲道:「既然是殿下的意思,那屬下……」
眼見艾德華正要轉身,薇拉趕忙拉住艾德華的澎袖,結果艾德華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順勢差點把薇拉扯落到地上,他趕忙雙手固定好薇拉的肩膀,卻察覺對方似乎腳扭了,正想幫忙治療,薇拉已經扁著嘴哭了起來。
「殿、殿下!」
「好痛嗚哇哇哇哇!艾德華你這個臭雞雞!」
「抱歉,殿下,我馬上去找、」
「不准!你不准走!你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這裡是索德家領地,殿下。」
「我不管,你每次都忽然就不見了,都只有我一個人等在原處,這樣我覺得我跟丈夫出外戰爭嫖妓的活寡婦一樣!」
「薇、薇拉殿下,這些話您是向誰學的……!」
「我不管啦哇哇哇!」眼見薇拉哭得大聲,艾德華唯恐又有人回頭看見薇拉,到時候很難解釋,便摘了一朵外地進貢來的月季插在薇拉唇間。
「……」
「……」
薇拉默默取下那朵中國玫瑰,用力插在艾德華鬢邊,裂開的莖劃傷了艾德華的側臉。
「誰教你這麼做的?索德卿。」
艾德華一時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那麼做,愣了很久,直到薇拉忍俊不住,艾德華看著她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動,便拉著薇拉到月季花叢下,薇拉迷惘地看著艾德華越來越近的臉龐,直到咫尺忽然大叫道:「我知道了!這個叫做玫瑰之下!意思是祕密對吧!」
──不,那個,我是想……吻你的……
「本殿下知道了,本殿下赦免你的罪。」薇拉點點頭。
這種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的感覺。艾德華感到有點困擾。
艾德華嘆了口氣,只好提及另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殿下,您身上帶著可可嗎?」
「喔喔,真不愧是索德卿。」薇拉正打算拿出巧克力和可可豆,這才發現早在她某次站起來的時候,手中的巧克力就翻倒在裙瓣上了,薇拉瞪大眼看著自己的傑作,伸手去碰被巧克力弄濕的裙襬。
「我本來是想說,索德大人一定不喜歡你吃這些甜的東西,所以、」
艾德華微微瞠大雙眼,嘴角起了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弧度,艾德華輕輕拉起薇拉的手腕,將她的手指送進口中。
其實他不曉得那是什麼味道,永遠不會忘記兔子的味道,但其他食物的味道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可是薇拉的指尖是甜的,比月季還要甜──雖然他不曉得月季是不是甜的。
那時他們仍舊年少──
當時薇拉給的可可豆,艾德華拋入了火中,爆出的可可香氣引得圍觀的飢餓孩童忍不住伸手想向火焰討取那一點點芬芳,或許是食物。
艾德華看著祭典般篝火大熾的刑火,好半晌眼中都只有那一點點消滅的身型,艾德華猛然向前,將薇拉抱下來,嚙咬了薇拉的頸側。
有這麼一說,血族初擁的對象本身即是一種禁忌,象徵著把一部分的自己交付。
「……不要以為我來是帶給地上和平,我來並不是帶來和平,而是刀劍。」艾德華抱著薇拉站起來,瞬間將聞嗅得見可可香氣的所有人屠殺殆盡。
──不要質疑你的神。聖經上似乎出現過這句話,而薇拉才是艾德華的神。
在猛地一個呼吸後醒來,艾德華做的即是立刻下床去找妮卡,等他找到時,妮卡在原本種滿玫瑰的地方看書,現在她身畔圍繞的全是各色的月季,艾德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但仍是被妮卡發現了,妮卡露出薇拉不可能再對他給予的笑容,交出手中的書給他。
艾德華覺得燙手般,猶豫良久才接過去,卻見是一本《聖經》。
「真無趣。」妮卡在殘留的玫瑰拱門做成的鞦韆上伸了個懶腰,懶散道:「你們不要以為我來是帶給地上和平,我來並不是帶來和平,而是刀劍……這麼簡單一句話也能搞錯,人類真的是很自私的生物,也難怪光是銀髮赤瞳都能視為怪物,不過就是遺傳問題。」
「嗯。」
妮卡瞥了他一眼,伸手道:「一杯可可,溫的,不要牛奶。」
「這……」
「艾,你是我的臣屬吧?」
「是。」艾德華也不曉得一開始自己為何而遲疑,只是接著去泡了一杯可可給妮卡,回來時,妮卡手上的黑色絲絨手套還握著鞦韆繩索,妮卡低著頭淺淺睡著。
明明知曉這一切都是他強求而來的幻夢,艾德華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喟嘆著,主啊,被視為罪人的我們,還能在您的寬容下活得久長嗎?求您讓這安詳的片刻再長遠一些吧……
艾德華就這麼手持著一杯溫可可,看著淺眠的妮卡,回溯當年的薇拉,不住妄念當時要是沒有這些事情,他們是否能如一般人一樣相依、老去?
大約是不可能的吧。
他怎麼也不可能娶禁忌的公主為妻,尤其他還是一方領主,婚嫁是要上報的,當時的狀況有沒有可能他也成為十字軍東征的一員,他亦說不清楚,他不可能讓薇拉等待,大概會想辦法讓薇拉斷念吧。
可以的話,與索妮雅一樣,終身不婚嫁,或者找個普通點的莊稼漢在一起吧。
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他與這個世界,平靜地,等著妮卡醒來。
不會有這樣安詳的時光的。
對於這樣的命運,猶如對待薇拉,總是不知是哭是笑。
──艾德華這截木頭還不過來抱她啊?
妮卡在心裡怒吼,她手腳都麻痺了這個男人還不知道要抱她進去休息!可可都涼了!心都涼了!臭艾德華!臭雞雞!
呃,她剛剛有想到什麼嗎?
妮卡一愣,忘了自己還在裝睡,睜開了眼睛。
卻見馬上迎過來的艾德華眼中滿溢著喜悅。
心臟,早就不會跳動的心臟,彷彿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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